3)第38章_榭寄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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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明菁走后第几天,突然想到以前明菁在顶楼阳台上说过的话:"当寄主植物枯萎时,檞寄生也会跟着枯萎。""檞寄生的果实能散发香味,吸引鸟类啄食,而檞寄生具黏性的种子,便黏在鸟喙上。随着鸟的迁徙,当鸟在别的树上把这些种子擦落时,檞寄生就会找到新的寄主植物。"命运的鸟啊,请尽情地啄食我吧。

  我已离开所有的寄主植物,不久也即将干枯,所以你不必客气。

  可是,你究竟要将我带到哪儿去呢?

  命运的鸟儿拍动翅膀,由南向北飞。

  我闭上眼睛,只听到耳畔的风声,呼呼作响。

  突然间,一阵波动,我离开了鸟喙。

  低头一看,台北到了。

  荃总觉得,我会突然消失。

  可是荃啊,我已经不再是寄生在树木上的檞寄生,干枯的我,无法为你带来爱情。

  明菁枯萎的样子,已经让我崩溃;

  我无法再承受枯萎的你。

  如果爱情真的像是沿着河流捡石头,现在的我,腰已折,失去弯腰捡石头的能力了。

  柏森曾说过我不是自私的人,但爱情却是需要绝对自私的东西。

  我想,在台北这座拥挤而疏离的城市,我应该可以学到自私吧。

  我在台北随便租了一个房间,算是安顿。

  除了衣服和书之外,我没多少东西。

  这房间很简单,一张床,一张书桌,一张椅子。

  我把明菁送我的檞寄生收到抽屉里,不再挂在台灯上。

  因为对我而言,它已经不是带来幸运与爱情的金黄色枯枝。

  而是射入明菁胸膛的,血淋淋的,红色的箭。

  到台北的第一印象,就是安全帽是值钱的东西。

  以前在台南,安全帽总是随手往机车上一放。

  在台北时,这种习惯让我丢掉了两顶安全帽。

  不愧是台湾最大的城市啊,人们懂得珍惜别人的东西。

  我其实是高兴的,因为我会离自私愈来愈近。

  我在台北没有朋友,也无处可去,常常半夜一个人骑机车出去乱晃。

  偶尔没戴安全帽,碰到警察时,就得赔钱了事。

  以前我和柏森及子尧兄曾骑机车三贴经过台南火车站,被警察拦下来。

  那个警察说我们实在很了不起,可是他职责所在,得处罚我们。

  于是我们三人在火车站前,各做了50下伏地挺身。

  在台北,这种情况大概很难发生吧。

  我又开始寄履历表,台北适合的工作比较多,应该很容易找到工作吧。

  不过我还是找了快一个月,还没找到工作。

  "为什么你会辞掉上个工作?"我常在应征时,碰到这种问题。

  "因为我被解雇了埃"我总是这么回答。

  荃听到应该会很高兴吧,因为我讲话不再压抑,回答既直接又明了。

  可是如果明菁知道的话,一定又会担心我。

  大约在应征完第九个工作后,出了那家公司大门,天空下起大雨。

  躲着躲着,就躲进一家新开的餐馆。

  随便点个餐,竟又吃到一个不知是鱼还是鸡的肉块。

  想起以前在台南六个人一起吃饭的情景,又想到明菁煮的东西,眼泪就这样一颗颗地掉下来,掉进碗里。

  那次是我在台北,第一次感到右肩的疼痛。

  于是我换左手拿筷子,却又想起明菁喂我吃饭的情景。

  原来我虽然可以逃离台南,却逃不掉所有厚重的记忆。

  "先生,这道菜真的很难吃吗?"年轻的餐馆女老板,走过来问我:"不然,你为什么哭呢?""姑姑,因为我被这道菜感动了。""啊?什么?"女老板睁大了眼睛。

  我匆忙结了账,离开这家餐馆,离去前,还依依不舍地看了餐馆一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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